在充滿折難的2020年，全世界被捲入了COVID-19漩渦，在美國，除了這場惡名昭彰的疫情，黑命貴的種族議題也為2020年蒙上了更深一層的陰影。在台灣，一來非裔人口不太多，二來社會還不算那麼種族多元，Black Lives Matter的議題並沒那麼被重視。
直到前陣子，公視主題之夜找了范琪斐和劉文主持「BLM ! 美國黑人爭什麼？ | 《挑戰美國的英雄》」，才讓我真的開始思考隱性偏見（implicit bias）這個問題。如果你自認為很左，這支影片大概不會給你太多的衝擊：
首先，我當然不認為自己有種族歧視，可是不對，應該不會有人覺得自己有種族歧視，這才是問題。
比如——就算你沒看過，你大概也聽過的 塗黑臉黑人抬棺影片，反骨男孩也不覺得自己有種族歧視。最後，似乎在「活該，誰叫你們要捅蜂窩，在BLM吵正兇的時候拍這支片，不過相信你們是無心之過啦」的風向落幕了。
所以，為了好好檢視自己的大腦，我就google了「implicit bias test」，想說，讓網路測試來個一翻兩瞪眼，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種族歧視吧。
過程中，我發現哈佛大學有個Project Implicit，裡頭就有 測試你有沒有種族歧視的測試，看在是哈哈哈佛大學的份上，我就姑且相信他的權威，要被打臉，也要找個最厲害的來打，你說是吧？結果，劇情一定都是這樣演的啊：嗯，我有種族歧視。（歡迎深信自己沒有歧視的SJW測測看，沒測之前說自己沒有的我一概不信）
身為一個有上進心的覺醒青年，被哈佛診斷出有種族歧視，那怎麼辦？改，你說我錯了，我都改。改變自己的第一步，就是承認錯誤。好，我承認了，但好像就沒有然後了。看來，改變自己沒有這麼簡單。
接著我想，不對啊，種族議題是結構問題，其根源「偏見」是屬於心理學的問題。發生佛洛伊德這種慘劇，美國警察肯定會被各方要求各種改善，除了檢討執法SOP，肯定也會上一堆去除偏見的訓練課程，就在找google大神調閱資料的過程，我發現一份很有趣的NYPD報告。
這份報告在2020年7月發表，標題是〈The Impacts of Implicit Bias Awareness Training in the NYPD〉，內容如標題，NYPD想找出經過隱性偏見訓練之後，警員實際上有沒有改變。我就直接告訴大家結論：上課的確有改善警員的自我認知，但也僅限於此，而從執法數據來看，上課前後並看不出顯著的差別，意思就是，即使經過了訓練，非裔及西裔族群被警方搜查、拘留、傳喚、逮補的百分比幾乎是一模一樣的。
嗯，難道是訓練課程用錯方法了呢？這時，我終於想到VR了。
有個常用的英文諺語——put oneself in someone’s shoes，所謂「穿穿看別人的鞋」說穿了就是「換位思考」，讓我想到Chris Milk說的那句名言——VR是一個終極同理心機器。換位思考說來容易，做起來卻相當難，畢竟「換了位置就換了腦袋」的前提，是得先「換了位置」才能成立，沒經歷過、沒經驗、不在相同的處境，真的不容易做到同理心這件事。
但是，VR的一大優勢就是第一人稱的敘事手法，雖然pov視角並不僅限於360度影片，但論沉浸感，還真的沒有其他媒介堪比VR。
不曉得大家有沒有看過電影《走鋼索的人》（The Walk）？這部傳記電影，描述法國高空走鋼絲藝人菲利普·珀蒂（Philippe Petit）的傳奇事蹟，他的成名時刻，是在1974年，他於紐約世貿中心雙子塔之間完成了高空走鋼絲，震撼世界。電影上映之時，我仍記得當時影評寫著「太逼真」「心臟病、懼高症勿看」，但如果你去過VIVELAND，體驗過站在大廈樓頂，走著木桿，往直升機跳的VR遊戲，你應該會同意我，假設「讓你怕高」是目標的話（當然電影不是以此為目標），電影得花100分鐘，透過故事安排、角色旅程，來讓你關心主角的安危，而VR，恐怕只需不到1分鐘。
這樣得天獨厚的特性，是不是代表VR能取代「政治正確充滿」的偏見訓練課程？是不是能用VR設計出不同的情境，甚至讓警察與嫌疑犯角色互換，讓執法者體驗看看另一方的處境？我相信，這應該正好是VR的守備範圍，那麼，我們似乎就可以擺脫「自我覺察」（self awareness）就達標的沾沾自喜，進步成「因為我曾經體驗過，所以我知道如何避免衝突升級」。
有類似的VR訓練嗎？還真的有，那就是Axon。
上頭這支影片，是Axon針對「精神分裂症」（schizophrenia）設計的訓練情境。一開始，警方先體驗民眾的感受，再回到警方的角色，由於先體驗了非常劇烈的情緒波動，知道有精神疾病的人對光線、聲音、說話的語氣等環境的敏感程度非常高，雙方的心境落差是很大的，警方獲得了足以換位思考的經驗，未來在處置類似的事件之時，就不易誤踏雷區，只是因為當下的幾個決策失當，就導致擦槍走火的悲劇。
除了精神分裂症的情境，Axon也設計了自閉症、自殺情境、重聽、阿茲海默失智症等等情境，針對特殊的執法情境外，也包含了警察面對同儕的PTSD、PTSI的處置情境，以及執勤期間隊友不當行為該如何介入等等，訓練的套路，一概都先從對方的感受開始體驗，再換回自己，讓執法者可以先從對方的處境理解起，再調整出一套較佳的解決方案。
當然，美國的種族議題錯綜複雜，就如同范琪斐在「BLM ! 美國黑人爭什麼？」中，引用她老公的話：「美國所有的問題都是來自種族。」想了一想，雖然不是完全同意，但這真的是蛋生雞、雞生蛋的問題。憲法保障的擁槍權，加高了衝突升溫的等級，就在覺得美國人的這個堅持很傻逼的時候，卻又不難想到大國之間的核武平衡，一個按鈕就是世界末日，沒錯就是這麼可怕。如果說，先找到共通點才能有效溝通的話，我想，或許傻逼是不分國家、不分族群的人類共通點呢。
最後，我們還是以雞湯收尾吧。你說，改變世界容易，還是改變自己容易？恐怕，還是改變自己容易一些吧。那麼，讓自己偏見少一點，歧視少一點，這個世界就會變得更好，好吧，就相信VR會是解方吧，應該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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