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陣子，由於疫情關在家，就地休閒時間變多的緣故，我在Netflix上追了一齣英劇《三人要守密，兩人得死去》（Behind Her Eyes）。
平心而論，這類「心理驚悚」的作品不少，但它用了六集篇幅，精簡不拖戲的節奏，是把這部小說演繹地相當精彩。可是，最讓我驚豔的倒不是大家讚飛天的「結局反轉」（我大概早在前兩三集就有猜到，這裡就不劇透啦），而是貫穿頭尾的元素「清醒夢」（lucid dream）。
清醒夢，就字義上來看，是可能是會造成誤解的。清醒夢，並不是醒著做夢（那叫白日夢），而是反過來——在夢境中保持著清醒的狀態。怕大家不大了解，清醒夢雖然並非多大眾的東西，但它仍是一個頗有吸引力的次文化愛好（是有愛好者社群的）。如果你上Google搜尋「清醒夢」、「lucid dream」，就會發現很多書籍、教學，以及方法。
而《三人要守密，兩人得死去》這齣劇（或說這本小說）的有趣之處，就在於作者將清醒夢延伸進入「超自然」，讓這部影集添加不少神秘元素。簡單說，就是透過訓練來讓自己掌握夢境——控夢，進而靈魂出竅（astral projection），進入他人肉身，最後奪取別人的身份。（啊，我不是方唐鏡，只是剛好一隻腳踩在爆雷線上啦！）
在劇中，習得做清醒夢的訣竅，是來自於一位精神病院裡的藥物成癮男性Rob。在Rob的日記小本本上，記載了一套「數手指訓練法」——你平時沒事躺著就數一下手指，通常都是五根，哪天數到六根，那你就知道自己是在夢裡了。
學會辨別現實與夢境，這點在清醒夢訓練是非常重要的關鍵。這是因為，我們一般並不會發現自己在做夢（醒來才會發現），但既然夢是在你大腦發生的事，你其實應該是要能想幹嘛就幹嘛的。因此，只要你能發現自己在做夢，你就能夠控夢了。
數手指的另一個好處，也是為了安全考量——如果你正打算從高樓墜落自由飛翔，但事實上你不是在做夢呢？會摔死啊，孩子。所以，你當然得先確認你是在夢中，而不是在現實。
講到這兒，清醒夢又與虛擬實境有何關係？
最近，我發現了一篇發表在《皇家學會》期刊的論文，標題叫《Virtual reality training of lucid dreaming》，就是建立在「VR是否能更有效地進行清醒夢訓練？」的心理學假設。於是，科學家找來三組人（各13人）來進行實驗，A組使用傳統的方法，B組使用傳統方法+VR，C組沒有任何訓練，並發給這39位受試者睡眠記錄儀回家監測睡眠。
其中，B組採用的VR訓練內容，是一款專為清醒夢訓練客製的VR遊戲《斯賓諾莎咖啡館》（Spinoza Café）。提到斯賓諾莎這位哲學大家，小弟的哲學課上課不專心，不太清楚他與清醒夢的關聯。但可惜，遍尋網路，我始終找不到《斯賓諾莎咖啡館》這款VR內容，題外話：不曉得有沒有大大能推薦其他的清醒夢VR訓練應用？
總之，實驗的結果是VR訓練成效驚人。一共39位的受試者中，有12位受試者成功體驗清醒夢，其中的8位都是來自使用VR輔助訓練的B組。
為何用虛擬實境訓練清醒夢如此有效？清醒夢與虛擬實境之間，是否有神秘的關聯？
這讓我想到我去年寫的一篇關於唐鳳、清醒夢，與虛擬實境的舊文。唐鳳本身就是VR愛好者，而她的「清醒夢超能力」是拿來加班用的。她說，如果隔天有重要的會議或外交談判，她就會在夢裡加班，她會在清醒夢中推演並模擬各方的角度以及各種可能的結果。另一個用法，是唐鳳會在清醒夢裡消化大量的書面資料，比如隔天的會議有400頁的文件要看，她會在睡前先大略翻過，再到夢裡去好好閱讀一番。
如果你對清醒夢稍有了解，就會發現這兩種用法並不稀奇。
清醒夢能夠實現的超能力，其實就是那些你可以在夢裡實現的事，比如變身——你可以當任何你想當的人或生物，並以他們的視角來體驗宇宙；飛翔、跳遠——任何你想得到的事都做得到；傳送——夢裡的空間並不受物理限制（這和唐鳳描述的「轉台」類似），差別只在於，在清醒夢中，你能隨心所欲地操控夢境。你是不是發現了，清醒夢和VR的特性簡直一模一樣？沒有實體的空間與物理限制、傳送和隨意切換場景、跳脫自我獲得全新視角⋯⋯
最後，來點科幻，開個老高式腦洞好了。
假設，辨別真實與夢境的方法，不論是數到六根手指頭，或《全面啟動》陀螺會不會停下，或更常見的自打巴掌痛不痛，這些能夠當作辨別真實與虛假的依據，那麼當愛因斯坦發現光速不變，量子力學的測不準以及薛丁格的貓，是不是也能用來證明現實也是一場夢，或是虛擬實境的依據呢？
訂閱電子報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