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《企鵝家族》(Pingu)到《PUI PUI 天竺鼠車車》(PUI PUI モルカー),只要適合尼尼我一樣,出生在Z世代的少年少女,應該都已經很熟悉逐格偶動畫的表現手法;手作的溫度,角色彷彿是被賦予了靈魂,而日常熟悉的景物在偶的世界裡穿插出現,造就了奇幻與真實交錯的趣味。
這次,VR內容製作團隊HTC VIVE ORIGINALS與逐格偶動畫團隊「旋轉犀牛原創設計工作室」(以下簡稱「旋轉犀牛」)合作,推出的VR逐格偶動畫《病玫瑰》(The Sick Rose),拿掉觀眾習慣的景框,直接帶我們進入偶動畫的微觀世界。
難的是,以往旋轉犀牛的作品,都是透過逐格拼貼照片而成的平面動畫;如今要用「手做」實現VR沉浸體驗,他們又該如何重新思考影像節奏、找對方法呈現故事,完成「VR+逐格偶動畫」這個大挑戰?
化繁為簡,才能帶來直觀的體驗
在《病玫瑰》開拍之前,建立彼此對人物比例、空間關係的共識,是不可或缺的環節。VIVE ORIGINALS的製作人、攝影組,以及後期製作工作人員齊聚在旋轉犀牛工作室,現場堆疊起紙箱和紙盒,還請出旋轉犀牛動畫作品曾經使用的捏麵偶,從不同的高度和距離去實際拍攝,演示給旋轉犀牛的兩位導演唐治中和黃勻弦、動畫師余聿、燈光師古恒誼看,讓他們見識逐格偶動畫與VR結合的樣貌和可能性。旋轉犀牛導演唐治中回憶起當時看完VR試拍的情緒:
「我真的是被勾到。我就覺得這畫面我從來沒看過,這個東西好屌喔,哇!如果這個做大樓怎麼樣,這酷爆了,那時候就這種心態。」
《病玫瑰》製作人兼攝影指導黃瑴恒說,HTC VIVE ORIGINALS在跟導演、創作者,與其他團隊合作時,會非常在意參與製作的每一方能不能理解自己在作品裡參與的部分,以及作品在VR中呈現的方式:「VR有太多技術門檻,因此我們想降低和弱化這個部分。我們得讓每個參與製作的人,都成為和最後觀看作品的觀眾一樣的角色,去理解他們正在做的作品。」
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很順利地進入VR的創作語彙。《病玫瑰》導演兼編劇唐治中就說:「我們創作的時候,一開始是先畫分鏡腳本嘛。但我發現,做VR我沒辦法畫分鏡,我想畫,但是『欸,我要怎麼畫?』沒有框就沒有分鏡,鏡頭的選擇權在觀眾那邊。」先別提創作了,習慣看框內,已經是大家長久以來的觀影習慣。導演兼美術總監黃勻弦坦承:「戴上頭顯之後,我不喜歡亂晃。一開始我看VR作品的時候,我就想說這個VR好無聊喔~直到我轉頭才發現『咦?在後面。』所以,我就是看VR會落掉戲的人。」
遇上這種情況,畫面和聲音的引導就很重要了。為了消除觀眾忽然進入陌生的虛擬實境產生的不安,《病玫瑰》用上了三階Ambisonic的3D音效(spatial audio)技術,營造最好虛擬環景聲景(soundscape)。尼尼我雖然不是音效專家,但還是來幫大家科普一下,3D音效是一種記錄完整360度環景的聲音處理格式,而三階Ambisonic會從16個方位,分成16聲道向觀眾傳遞聲音,也就是說,越多階,聲音的方向細節就表現得越細膩。
除了聲音的引導,在《病玫瑰》的架空奇幻世界觀裡,也安排了一些可愛的小物件來適時發揮作用,拉回觀眾的注意。例如草叢的場景,就以三座小地藏像來引導視線,讓觀眾的注意力回到主角玫瑰的身上。也比如,攝影指導黃瑴恒最喜歡的一顆鏡頭,片尾的一顆挑戰技術極限的推軌運鏡,讓微距的場景動了起來,這也是讓鏡頭說話、表現出深遠意味的高級處理。(劇情部分就不爆雷啦!)
以3D音效營照出空間感,8K的細膩畫質,以及劇情和場景的精心安排,一切都是為了讓觀眾自由探索虛擬實境,同時也能直觀地感受到作品想要表達的故事。
突破極限,挑戰難上加難
在與旋轉犀牛開始合作的前半年,HTC VIVE ORIGINALS恰好在研究180度3D拍攝,內部的R&D研發出一套VR微距自動化拍攝系統,以單一顆180度3D鏡頭固定角度旋轉,以微距因應縮小場景,自動化因應逐格動畫,這才開啟了與旋轉犀牛合作的契機。HTC VIVE ORIGINALS團隊的《病玫瑰》技術統籌兼後期總監陳敬文說明:
「這個案子,以180度3D的拍攝來講,就是一個完美的運用。解析度比市面一體機高,畫素提高之後,檔案容量也變大,電腦處理的效能負擔變得更大。所以我們的硬體設備要再升級,不然這個專案也跑不下去。從攝影器材和機具、各廠牌設備的研究,我們花了很多時間測試,做了蠻大的突破。」
至於逐格動畫加VR有多難?笑稱「拍完VR之後還是當興趣就好」的唐治中導演解釋說:「以前我們拍逐格,是調完動作後『喀嚓』就是一張,這次因為是VR,調整完動作後,最少要拍到十次左右,這樣才是拍了一整張。」黃勻弦導演也在一旁苦笑幫腔:「拍,然後等,等到可以看小說耶!我上樓看他們,感覺已經過了很久,然後問:『現在有拍一秒了嗎?』他們回:『才拍一張!』,才1/12秒,整個傻眼。」
緩慢的進度,只能用時間來彌補。劇組分成三班制輪班拍攝,旋轉犀牛的工作室24小時隨時有人在工作、有人在補眠,就這樣持續了將近一年比當兵站哨還辛苦的狀態。更極限是,由於得使用長鏡頭拍攝,一個場景可能多到連續要拍3,000張照片,要是工作累了、道具倒了,或是不幸遇到地震(還真的發生了),都有可能導致從頭來過的悲劇。(光想就覺得壓力好大!)
跨界合作,就是每個人貢獻自己最擅長的部份
儘管如此,雙方還是撩下去做了。彼此在各自的領域,都是專業,但「VR+逐格偶動畫」雙方都是新手,拍片的過程充滿了實驗與不確定性,一起發現問題、互相折衷一些,嘗試各種可接受的解決方案,像是結伴探險的旅程。
「這次的製作過程,每個人都在裡頭貢獻他們自己最擅長的部份,一起完成這個作品,這種共同工作、共同創作,應該算是最過癮的地方,也是電影創作裡很有價值的事。」在與HTC VIVE ORIGINALS訪談的尾聲,製作人兼攝影指導黃瑴恒這麼說。好像很適合當作文章的結尾!
不過,旋轉犀牛兩位導演的心得也不遑多讓。尼尼還記得,拜訪工作室當時,黃勻弦與唐治中兩人坐在桌子的對面,異口同聲說出:「悲觀的人總是對的,但只有樂觀的人才會成功。」那一幕,令我久久難以忘懷,難道這就是長期共患難培養出的默契?
看這些勇於嘗試的創作者,憑著一股戴上VR之後覺得「哇,好酷!」就決定去做的天真和傻勁,用時間和技術去實現這樣漫長辛苦的拍攝過程,你是不是也開始好奇,《病玫瑰》將帶來什麼樣的體驗了呢?(๑´ڡ`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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